— 天塹無涯 —

【瞳耀】下雨的日子

*OOC预警。

*小(大?)甜饼。

*爆肝码。为瞳耀增砖添瓦。 




1.

 

白羽瞳和展耀确定关系的那天,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雨。

 

彼时白羽瞳刚送展耀回家,几步从展耀的警察公寓里走出来,正要拉开门出大楼,只听轰一声巨响,吓得他忙退后两步,手顺势握住腰侧的配枪,再一抬眼,门外哗啦哗啦,大雨倾盆。

 

这可完蛋了。

 

他的兰博基尼离展耀家不远,出了门十多米的距离就到了。但照这个雨势,一出门可就是落汤鸡。白羽瞳爱干净,舍不得身上刚换的白衬衣,更舍不得爱车的座椅被他身上带的雨水蹭得脏兮兮。

 

怎么办。

 

正急着,只见身后的门透出一条小缝,展耀露出半个脑袋,说:

“雨下得大,开车也堵。你先别急着走了。”

 

白羽瞳差一点就感动得痛苦涕流了。

 

进了屋,展耀穿着睡袍,看起来进家后是冲了个凉,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。茶几上有几个苹果,白羽瞳见了,顺手拿回来,怕是几天前放的,就又到厨房洗了洗,这才拿起刀,一边看着窗外的雨景,一边不紧不慢地剥皮。

 

“喂,展耀。”

 

展耀看新闻看得入迷,眼皮子都没抬,敷衍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
 

“我好像对女人没感觉唉。”

白羽瞳手下断了一条长长的果皮,把话说得风轻云淡。

 

展耀这才分神给他个眼神,看一眼,注意力又回到电视上。

“就那洁癖,吃苹果都要剥皮。我估摸着要打一辈子光棍。”

他的反应好像是白羽瞳真的说了什么风轻云淡的话。

 

“这不好说啊。好歹我脸俊身材正,打光棍还不至于。”

白羽瞳说着,手下剥掉最后一条果皮,手一抬丢给展耀,再拿个新的苹果开始剥。“我剥皮不是因为你不喜欢吃果皮嘛。”

 

展耀一把抓住光溜溜的苹果往嘴里送。

“噢,那还得多谢我,把你洁癖的等级又往上拉了一级。”

 

“说真的,展耀。”

白羽瞳手下动作不停,抬起头,眉头皱了皱,似是深思了一会儿后,转过头对着展耀道:

“我好像喜欢你。”

 

展耀这下连电视都不看了,啃着苹果看他。

“所以?”

 

白羽瞳咬一口剥了一半的苹果。

“我觉得吧,你可能也喜欢我。”

 

展耀点点头。

“不愧是犬科动物,你的直觉挺对的。”

 

白羽瞳瞅他。

 

展耀抬眼瞅回去。

 

“在一起?”

 

“不然能怎么着。”

 

 

2.

 

白羽瞳和展耀确定关系的后第一个案件结案在一个雨天。

 

那天雨下得不大,天上出着太阳,雨滴又细又长,飘飘忽忽地往下落。雨势很小,滴到人发丝上,过会儿就干了。

在春季,大家都还穿着风衣,不打伞也没有关系。

 

白羽瞳因为在办案中手臂受了伤,结案后被亲亲小男友下了去医院包扎的死命令,于是结案的文书材料都交到了小男友手中。

 

那天展耀忙着整理供词,下班下得晚。交上文件,走出警署时天已经暗下来,街上行人倒不少,大多是刚下班,抱着公文包匆匆回家吃晚饭。

 

一出门,那辆骚包的白色兰博基尼高调地鸣笛亮灯。

 

展耀翻了个白眼,气呼呼地大步走过去。还没等他拉开车门对白羽瞳进行严肃的批评教育,驾驶座上那人笑得一脸欠揍地摇下玻璃:

“帅哥,上车?”

 

“白羽瞳,我说过了要你在医院好好呆着,你的手还伤着,剧烈的运动会让愈合的伤口重新裂开…”

 

白羽瞳嘻嘻哈哈地举起被绷带缠成木桩的手,炫耀般举给他看:

“我身体铁打得金刚不坏,就是绷带碍事儿了点。况且开车又不是什么剧烈运动,没事的。”

“再说这不是下雨了吗。”

他抬起下巴示意车窗上微不足道的几滴雨痕。

“你又没带伞,下班高峰期打车难,怕你淋着。”

 

“这点雨是雨吗?”

展耀气不打一处来,脸黑成碳色,弓下身摁着车窗,对着人就吼回去:

“白羽瞳,你能不能不要把我的话当耳旁风?”

 

白羽瞳瞧他动了气,心想自己又没做错什么,但还是举手做个投降姿势,连忙示弱认错。

“Sorry展Sir!手机天气预报上报告说是小雨,我没想到这么小。我是真的怕你淋雨感冒才来接你的!”

 

展耀揉揉鼻子。

 

这种你进我退,你再进我还退,你生气我道歉,你打你骂我不还手的套路在他们之间被玩的信手拈来。

两人在办案时主要的倚仗不同,虽然已经磨合了不少时间,小摩擦还是不能避免。加上生活里鸡毛蒜皮的事儿,小打小闹多了去了。

虽然每次都是展耀站理,但劈头盖脸一通教育还没说完,白羽瞳便毕恭毕敬,诚恳道歉,一套接一套的说辞比捅了娄子面对包Sir时还娴熟。

在他这么一番示弱下,怎么看都成展耀咄咄逼人,得理不饶了。

 

…算了。展耀看看他攀在方向盘上、被绷带缠得死死的手臂,拉开车门把白羽瞳赶下来。

“我来开。”

 

白羽瞳拉开副驾车门一屁股坐进去,身残志坚地企图用一只手挂好安全带,抬头看看展耀握在方向盘上的手,乐了。

“展Sir,你射击水平差成那样,开车行吗,有驾照没?”

 

展耀眉毛一挑,转身帮他挂好安全带。

“驾照以前考过,不过确实好久没摸车了。但射击水平和开车技术有什么关系?”

 

白羽瞳看着他握着方向盘的认真模样傻乐。

“射不准,开车撞人也不准啊。”

 

展耀面不改色,认真地看着车前窗。

“这什么歪理...不过你倒是射得准,难怪车技了得。”

 

白羽瞳的脸刷一下涨成猪肝色。

 

他俩从小家里管得严,受得是正经教育,什么污秽啊黄色啊离得十万八千里远。高中往后,直到大学,才渐渐打开成人世界。但毕业后进入警局,职务特殊,打入职来就把八荣八耻各种规章制度背得滚瓜乱熟,更何况事物多,工作忙,一个个清心寡欲得就差剃头当和尚了。

 

他俩在一起后开过几次荤,白羽瞳在警校摸滚爬打时学来的黄段子就用派上了用场,在床上那是一个出口成章,每每都把展耀惹得又羞又恼,红了脸骂着要他滚下去。

 

但根正苗红的展大博士从来没有开黄腔怼过他。

 

等着红灯,展耀奇怪地看一眼他。

“怎么了?”

 

白羽瞳轻咳两声。

“前面两个路口左转,有便利店,停一下。”

 

“前几天刚去完超市扫荡,现在家里又缺东西了?”

展耀问着,还是换了直行的道。

 

“缺套。”

 

“啊...?”

 

 

3.

 

他们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争吵发生在一个雨天。

 

那时他们遇上一个非常棘手的案子,嫌疑人是某大学心理学高材生,当过兵,反侦察能力很强。好不容易找着了人,抓回来审讯,结果他对白羽瞳话里设下的套了如指掌,给出的答案避重就轻,对他们的调查毫无意义,甚至连接下来调查的方向也被误导了。

 

白羽瞳在审讯室外对着墙重重地砸了一拳。

 

他急,展耀也跟着急。

这些天香港连逢大雨,做警察的最怕的就是这种事儿。案发现场还没找到,雨水就先行一步冲刷掉证据。什么就都完了。

 

“小白。”

 

“你不能用催眠。”

白羽瞳想都没想,抬头就否决了展耀的提议。

 

没有线索,就搜索线索。找不到?那就扩大搜索范围。还找不到?那就再扩大。这是没办法的事,调查不能因为没有线索就此终止。

下属忙,白羽瞳也跟着忙。自从接到报案,到提审嫌疑人,历时七天,而他只睡了二十四个小时不到,整双眼因为熬夜累得通红,细看血丝密布。

 

展耀目前能接触到的有关案件的人物只有报案人和嫌疑人,报案人他看过,没什么问题。嫌疑人他也跟着白羽瞳一起审过,确实嘴严得紧,转移话题玩得一手,好几次差点在展耀眼皮子底下就蒙混过去了。

 

正因为这种打马虎眼的做法,他们几乎可以确定他是凶手之一,并且还在掩护同谋。

 

“我知道催眠得到的口供不能作为指控他的证据,但我们至少能从他嘴里找到调查的方向。”

 

“不行。”

 

“白羽瞳。”

 

“说了不行就是不行。他也是学心理的,你会催眠,他就不会吗?况且催眠是一种对自身精神也损害极大的手段,我不想你太过倚重催眠。”

 

展耀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
“我不会变成赵爵。”

 

“不行。”

 

 

展耀最后还是趁着白羽瞳出外勤,找到了催眠嫌疑人的机会。他怕白羽瞳担心,事先准备了录音笔把全过程录了下来,和口供材料一起送到了白羽瞳的办公桌上。

 

他们确实按照口供找到了线索,并顺藤摸瓜找到了全部的幕后黑手。在两个星期内成功结案。

 

白羽瞳气得很,可他又不能真的把展耀怎么样。在展耀一遍遍说绝对不会有下次的保证下,这事也便不了了之。

 

事情爆发在这个雨期里雨下得最大的那天。

 

白羽瞳晚回家,一打开门,便看见阳台上手里拿着水果刀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展耀。

 

“展耀?”

他喊了一声,展耀没有反应,拿着刀的手就往下挥。

 

“展耀?你在干什么!”

 

白羽瞳一阵心慌,冲过去就握住他的手,水果刀啪一声掉下,这才意识到展耀是想拿着刀往自己右手腕上砍。

 

展耀双目无神,被他这么一吼,像是灵魂回窍般苏醒过来,眨眨眼迷迷糊糊地看着他。

“怎么了?我...”

低头看看掉到地板上的水果刀,这才明白了。他虽然催眠了嫌疑人,成功套出了案件的来龙去脉,但他也在口供里暗下催眠,要他在雨势最大的那天割腕自杀。

 

好在白羽瞳来得及时。

 

白羽瞳气得语塞,狠狠砸了一下落地窗,指骨泛起一阵红。

“我说了不要你去催眠他!没有你的催眠我也能行!”

 

“我没想到...”

 

展耀话还没说完,白羽瞳拿起沙发上刚放下的外套,头也不回地摔门出去了。

 

展耀被他关门的声音吓了一跳,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,再一看,白羽瞳没拿车钥匙。

他想都没想,拿起车钥匙,又在鞋柜下找到两把伞,慌忙追出去了。

 

 

 

白羽瞳是个人精,他既然这次肯狠下心来跟展耀置气,就绝不会首先服软。他出门就打了车,随便报了个地址,存心要展耀找不着。

 

坐在车上,雨越下越大,乒乒乓乓地打在车顶上,惹得白羽瞳越发不耐烦。他此刻一肚子气,又是懊悔又是自责。

他恨他自己太弱小,凡事不能都扛起来,把展耀保护得死死的。他又想展耀是个男人,有自己的尊严和担当,自己不应当也不能把他当金丝雀一样护着。

思绪转到现在,他又开始后怕起来,他不敢想万一刚刚他少来一步,展耀手中的刀真的落到了另一只手的手腕上会发生什么。他的手腕那么细,没几斤几两肉,刀锋下去一点就要见血。血管也埋得浅...

 

 

 

展耀找到他的时候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多了。

白羽瞳下了车,正漫无目的在两个街区外游荡。他没打伞,好像也不知道天在下雨,浑身全湿透了,雨幕把他的白衣洗刷得黯淡。

 

展耀停了车,拿着伞就追过去。

 

“白羽瞳!”

 

白羽瞳身形一顿,没有回头。

 

展耀知道他发什么疯,他不想管。他的催眠是他的能力,他用自己的能力帮助破案有什么问题?

他知道他这次错了,他太大意了,轻易地就中了别人的套。他也知道白羽瞳生气是因为在乎他,可他怎么能用自己的身体来折磨他?

 

展耀打着伞,另一把伞用胳膊夹着,跑过去拉住白羽瞳。

 

白羽瞳不理他,一把把他的手甩掉。

 

“够了白羽瞳,”

雨水砸在白羽瞳头上,顺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滴。

“你他妈别给我发疯了!”

 

展耀吼完,白羽瞳停下脚步,转头看着他。不知道是他哭了还是雨水滴进了眼里,白羽瞳眼眶通红,透着密密麻麻的雨也看得一清二楚。

 

“展耀。”

他知道展耀心里也不舒服,但他现在没有心情再去顾忌他的感受了。白羽瞳现在只想好好淋淋雨,让大雨把他心底的迷惘都冲刷得一干二净。他不想再去想展耀,不想去想展耀和催眠,不想去想他们之间的爱情。

“你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吧。”

 

“你他妈不就是想淋雨吗。”

周遭的大雨好像都消失了,展耀声音大得出奇,他的话清晰地撞进白羽瞳耳里,让他浑身战栗起来。

 

展耀一把丢掉手中的伞,铺天盖地的雨滴在他身上。

“好啊,我陪你淋。”

 

雨真的很大,街上空无一人,连计程车都找着停车场避雨。豆大的雨滴砸到人脑袋上,脑壳都有些微微发疼。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,只有雨,雨从枝叶上滑落的声音,雨不停击打地面的声音,雨落在展耀大衣上的声音。

只有雨声在天地间回荡。

 

可白羽瞳就是天生的犬科动物,他直觉准,听力发达。

 

他听到展耀嘴里透出的微不可闻的声响,他在小心又害怕地喊:

 

“白羽瞳。”

 

 

白羽瞳红着眼跑过去,把那个在雨幕里低声呼唤他的人死死摁进怀里。

 

“白羽瞳。”

展耀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喊他的名字。

“对不起。”

 

没关系,没关系。

白羽瞳吻住他的唇。

 

能冲刷一切的大雨,冲刷不掉我们的爱情。

 

 

 

“这你们的车?!违规停车,已经记下来了,罚款扣分!”

交警大叔打着伞,唰唰唰在本子上写得飞快。写完了撕下来,往正在雨中拥吻的二人背上重重一拍。

“你们这帮小年轻就爱搞什么刺激,雨中拥吻?不怕感冒发烧住院啊?我家隔壁那个因为淋雨发烧进了医院,现在坟头草有两米高了!”

 

白羽瞳笑得尴尬,肉疼地交了罚款,一边道歉一边拉着展耀把人推进车里。

“瞎停车。”

 

展耀白他一眼,揉揉被啃得红肿的下唇。

“瞎亲。”





——END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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